今年年初,中科院神经所宣布两只体细胞克隆猴“中中”“华华”诞生,轰动全球。然而,很少有人知道,挑战这一科学高峰的科研团队里,几乎没有人有过留学经历。站在充满不确定与风险的原始创新战场上,这群本土科研人员究竟是如何“生存”下来,并走出自己的“进化”之路?
6月26日,在上海市科技党委、中国科学院沪区党委、中科院神经科学研究所党委共同主办的纪念建党97周年主题活动暨中科院神经所克隆猴团队先进事迹报告会上,当团队成员将克隆猴的科研故事娓娓道来时,也让人明白了原始创新团队离不开哪些关键“基因”。
营造“宽松与紧迫结合”的科研环境
对于克隆猴团队负责人孙强研究员来说,宣布克隆猴成功时的激动,是之前几年积累的压力的一次总释放。但是,这种喜悦并没有持续多少时间,他就已经恢复平静了,因为之前失败得太多了。“从2012年到2015年,我们团队没有产出,只有积累。”孙强说,“对于新成立的实验室,没有成果就需要顶着重重压力。”
这个压力不仅是孙强的,更是神经所所长、中科院院士蒲慕明的。这位被国外同行评价为“凭借一己之力推动中国神经科学发展”的科学家,极为看重具有重大影响力的科技创新,2009年不惜动用所长基金,毅然决然地启动了非人灵长类研究平台建设。
但在原始创新的道路上,挫折和失败才是常态。体细胞克隆猴曾一度被认为是不可能的事,美国最接近成功的克隆猴实验室使用了15000枚卵母细胞却最终失败。这样的失败,孙强也经历过。2017年8月,两只已经从母体出来的克隆猴在出生后几小时里宣告死亡。“这对于我们团队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孙强说,“这就像是在看到希望,感觉自己快到达终点时,希望突然又没了。”团队几位主要负责人在太湖散步,才逐渐舒缓心情。
长时间的支持换不来快速的成功,从一开始到后来,克隆猴研究始终面对着质疑的声音。有人认为,这是不可行的;也有人质疑,科研经费是不是打水漂了?能够顶着压力向前走,这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神经所倡导的“宽松与紧迫结合”的科研环境。
“现在提倡要给科学家松绑,对于科研经费使用不要干涉。我倒认为真正的宽松应该是科研人员能坚持自己的想法,不受权威的影响。”蒲慕明说。
蒲慕明认为,重大科技创新离不开压力。他举例说,在英国剑桥卡文迪许实验室,看似轻松的下午茶时间,科学家们聚在一起讨论的不是风花雪月而是科研进展。在这样的环境中,如果一个科研项目不被认可,研究人员就会感到很大的压力。这种压力也促使卡文迪许实验室的科学家们从不放慢科研的脚步。“那里诞生过30多个诺贝尔奖得主,他们并非个个都是天才,而是在这个环境中锻炼出来的。”蒲慕明说。
对于克隆猴团队和非人灵长类研究平台,蒲慕明坚持给予稳定的支持。幸运的是,神经所一直以来就是中科院各项改革举措的受益者,从2009年试行稳定支持,到2012年“十二五”规划战略先导,再到脑智卓越创新中心支持重大突破项目,非人灵长类研究平台始终能够得到稳定而长期的支持,使得克隆猴团队即使面对失败和压力,也能心无旁骛地将科研进行到底。
重才能而非头衔的用人之道
当蒲慕明邀请孙强来神经所组建团队时,孙强提出的第一个要求是带两个人过来。这两个人并没有耀眼的头衔,更没有海外留学经历,而是只有大专学历的兽医王燕夫妇。对于孙强来说,有经验的兽医,是整个团队中不可或缺的角色。
在王燕和她的兽医同事们手里,非人灵长类研究平台的猴子数量尽管在不断增加,却一直管理得井井有条。要获取母猴的卵细胞,需要观察母猴的月经情况;为促进排卵,要给猴子打针。面对活泼好动又处于散养状态的猴子来说,想要让其完成这些工作的难度可想而知。但王燕和兽医同事们通过耐心地与猴子“交朋友”,最终完成了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母猴们会配合地翘起尾巴,方便兽医们观察;被打针时,猴子们就会乖乖地静止不动……
随着平台规模的扩大,兽医们的工作也越来越多。王燕说,如今每月要给36只猴子做疾病防治,每天需要观察160只母猴的月经情况;去年一年中有255天需要值夜班,观察怀孕母猴的情况,同时还做了912台手术、1713次B超、护理新生猴28只。
在克隆猴团队中做核心技术活的博士后刘真说,自己在报考中科院研究生时,最初分数不够;后来正好遇到招收研发硕士,“录取线下调了两分”才进入神经所。博士生毕业后,刘真在出国读博士后的“传统套路”,还是留在团队里做克隆猴这两个选择间摇摆不定。但蒲慕明告诉他,只要能够做出好的科研成果,所里并不会看重是否有留学经历。刘真因此打消了顾虑,安安心心做一名“土”博士,练就了“世界冠军”级别的显微操作本领。
“我可以告诉大家一个秘密,当初引进孙强时,我们也遇到了人事关系上的难题。”神经所党委书记王燕说,“为了让孙强能够来所里,不得不采用各种‘破格’的办法。大家可能不知道,孙强是神经所唯一一个用合作协议方式引进的人才。”
在蒲慕明看来,要实现科研领跑,离不开一支精炼高效的攻关团队。在这个团队里,需要精诚合作、刻苦耐劳、坚持不懈的团队精神,需要把团队目标置于个人利益之上的成员,需要具有凝聚力的领头科学家。蒲慕明尤其呼吁,要支持25到35岁之间最具创新活力的青年科研人才,无论是海外人才还是本土人才,都要一视同仁,而不是看这个人才戴了多少顶“帽子”。(作者 耿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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