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栏的话
新时代的丰盈细节,蕴藏于每个人的十年记忆。
在河北,新时代取景框里的面孔,不只属于生于斯长于斯的河北人,还有越来越多来到河北工作生活的外国专家。
即日起,本栏目推出“外国专家看河北”系列报道,我们聚焦多位在河北长期生活工作的外国专家,从他们的亲身经历中,我们能听到各种不同的感悟,而这些感悟所触碰到的,既有十年间我们为之感慨的日常真实,又有河北十年发展蜕变的时代脉搏。
迷祖和迷兰受邀到保定一中给学生讲埃及文化和俄罗斯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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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2日,河北大学国际合作处办公室,站在一幅世界地图前,河北大学外籍教师迷祖伸出双手,一个手指点在非洲大陆北端的埃及,一个手指点在亚欧大陆的俄罗斯,朝着中国的方向滑动,最终两个指尖汇聚在河北保定。“这三个地方恰好连成一个三角形,如果没有中国,我和迷兰就像一根直线的两端,可能永远不会相见,更不会有我们的小家庭。”
迷祖和迷兰都是河北大学的外籍教师,他们分别于2013年和2014年作为留学生来到河北大学,并在2015年组建了家庭,又先后留校任教。
虽然他们的家乡远在埃及和俄罗斯,但如今,他们却把河北、把保定视为自己小家庭的第一故乡。他们在河北的生活怎样?在河北的日子里,他们又见证着脚下这片土地正在发生哪些变化?
迷祖和迷兰亲手制作的线装书,书上的字由迷兰书写。
迷祖和迷兰在宿舍墙壁上贴上汉字,方便学习。
对中国文化的热爱,促成了我们的情缘
记者:在采访之前,我们就已经对两位的爱情故事有所耳闻。你们夫妻俩不仅是河大师生津津乐道的一对神仙眷侣,你们在河北的生活也曾引起过中国日报等媒体的关注。
迷祖:我们的相遇是一段十分奇妙的缘分。我是埃及人,迷兰是俄罗斯人。在河北大学遇到彼此之前,我们谁也不会想到,我们会在中国,在河北遇到自己的终身伴侣。我们能够相遇,最该感谢的“媒人”,还是中国文化。如果没有对中国的向往和对中国文化的热爱,我不会在2013年来到河大攻读汉语国际教育硕士,迷兰也不会在2014年来到河大交流学习一年,也就不会有我们相遇的故事。
记者:你们是怎么开始接触中国文化的?
迷兰:我们都是在很巧合、很偶然的情况下,开始接触中国文化的。
拿我来说,2010年我带着我的儿子迷龙在俄罗斯上免费的语言培训班,开始都是儿子上课,我在教室外边等着。没想到有一天,一个朋友看到我说,“中文班还差一个人,你也来听听吧。”在俄罗斯人看来,中国是一个特别神奇的国家,中文也很难学。我当时第一反应就是,我肯定学不会。但在这个朋友的坚持下,我硬着头皮报名了,就这么偶然地接触了中文。
记者:迷祖和中文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也是这么“偶然”吗?
迷祖:我的故事更令人意想不到(笑)。2006年,我在埃及参加完高考,当时我只差0.5分,没有被我们当地的苏伊士运河大学人文学院英文系录取。
当时苏伊士运河大学第一年开设中文系,分数相对低一些,人文学院院长建议我学中文,我拒绝了。没想到回家和爸爸说起来,他马上沉着脸问我,“为什么没报名?”他说,“你看中国现在的经济发展得多快,你看我们周边有多少东西都是中国制造。”
爸爸让我先去报名,说“如果你和中文有缘分的话,你会学”。结果第二天我去报名中文系,很顺利地被录取了。
记者:虽然开始很“偶然”,但听你说一口流利的汉语,相信你很快就找到了学习中文的乐趣。
迷祖:对啊,本科二年级,我们有个全国性的中文歌曲比赛,我唱的是刘德华演唱的《中国人》,竟然获得了二等奖。我尤其喜欢中国的诗词,最喜欢李白。因为中文学得好,老师们都很认可,我毕业后,2013年接到苏伊士运河大学孔子学院老师的电话,说有申请到中国留学的奖学金的机会。最终,我如愿来到了河大。
记者:迷兰又和中文擦出了怎样的火花呢?
迷兰:我在语言培训中心报的是两个月的中文速成班。那时候我已经33岁,会说俄语、乌克兰语、英语、德语,虽然中文班教的都是最基本的“你好”“谢谢”等,但我却像“一见钟情”似的,爱上了中文。
汉语里的“你好”,除了表示打招呼,还有夸赞对方人很好的意思;在俄语中,说“你好”的那个词的词根是“健康”,打招呼也是“祝你健康”。我感觉中文和俄语有很多相通的地方,有更深厚的意思在里边。
两个月的速成班结束,我开始自己买书自学,后来我还在网上找了个当地大学中文系的学生,自费跟着她学习并练习发音。
后来,我参加了一个全国性的中文征文比赛,前50名的学生可以获得中国政府奖学金及赴中国交流学习一年的机会。当时我写的文章题目是《中文教育是未来》,我竟然得到了这个机会,被安排到河北大学交流学习。
记者:当你们双双来到保定,奇妙的缘分终于发生了?
迷祖:我见到她的第一天,我就想,我一定要跟她结婚,于是每天都找机会见她,可面对我的心意,她却告诉我说,“我们不可以的,文化、年龄、经历相差大,我比你大,我还有一个孩子,我们不合适。”但我却下定决心,不管她过去经历过什么,我都要给她幸福,我知道她也是爱我的,这就够了。
我们的爱情在我的执着和她的犹豫中成长,但是两个人的结合也是两个家庭的结合,于是我们各自回国去寻求父母的同意。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起初父母一听我们的情况也很担心,但我告诉他们我准备好了,他们看到了我的认真,同意了我的决定,也给予我们祝福。迷兰跟妈妈说起时,妈妈问她“他爱你吗?”迷兰点点头,妈妈又问,“你幸福吗?”迷兰说,“像做梦一样”,妈妈说,“这就够了,他就是你的真命天子。”
2015年11月我们在石家庄正式登记结婚。我们总禁不住感慨我们这段奇妙的缘分,因为对中国的向往和对中国文化的热爱,我来了,她来了,我们相遇、相爱,并把家安在了这里。
做中国联通世界的“桥”
记者:我在翻看资料时,看到2020年年初武汉出现新冠肺炎疫情的时候,当时你们非常坚定地表示要留在中国。
迷祖:没错,当时我家里人很担心,问我跟2003年的非典比怎么样,我说可能更严重,他们就坚持让我们回家。但我们相信中国如此强大,一定能很快战胜疫情。在那个特殊的寒假,我们留在中国,留在河大,做着自己的事情,学习中文,写论文,写教案,线上授课,等等。
记者:你们未来打算长期在河北生活吗?
迷祖:这里是我们的第二故乡,也是我们这个小家庭的“第一故乡”。在中国生活的几年里,我们对这里的生活和人都有了很深的了解。
这里的人很好,迷兰第一次来报到时,人生地不熟,中文也说得不好,但从北京来保定的路上,一路上都有人帮忙,当时她就觉得在这里跟在家里一样。我刚来中国时,没有厚衣服,而且我鞋码大,48码,身高也高,在商场里买不到合适的衣服,同学们就建议我上淘宝网买,他们帮着我注册账号,一步步教我网购,现在我也是个“网购达人”了。
而且这里的经济发展水平高,我们很向往能够留在这里生活。现在这个梦想正逐渐变成现实。2015年迷兰的一年交流学习结束后,很幸运地申请到奖学金能够在河大继续读博,2019年博士毕业后,她又被河大聘为外籍教师,教授俄语。去年,我也被河大聘为外籍教师,教授阿拉伯语相关的语言培训课。迷兰的儿子迷龙高中毕业后,也从河北大学申请到了“丝绸之路”中国政府奖学金,现在他已经成为河北大学新闻学系的大三学生了。
记者:我注意到迷兰的博士论文是《俄罗斯主流新闻网站TASS.RU中的中国形象研究》,这是导师定的方向,还是你自己关注的?
迷兰:这是我自己报给老师的题目,老师觉得很好。作为普通人,我的直观感受是中俄关系很好,放假回俄罗斯的时候,我的家人、朋友、邻居也都会拉住我说,“中国是怎么样的?真的是像报道里说的那么好吗?”正因为这样,我也就很想研究一下俄罗斯媒体是怎么看中国的。
记者:这个研究得出了什么样的结论?
迷兰:这个研究的时间跨度是从2012年至2019年,我在塔斯社搜集了这个时间段的13940篇涉及中国的新闻报道。正是因为这个选题重要,塔斯社也特别开通了绿色通道,允许我付费查阅了这么多的报道。通过研究,我发现塔斯社涉及中国的报道内容,都是非常积极或中性的。
读博期间,我还有两篇用俄语完成的关于研究中俄友好关系的论文,在俄罗斯一家影响力很大的期刊发表。
我的研究和我的生活都充分印证了中俄关系的友好。因为我身在中国,我告诉俄罗斯人中国人怎么看俄罗斯,他们不会觉得我说谎话;又因为我没在俄罗斯,我在分析俄罗斯媒体如何传播中国形象时,中国人也不会觉得我的分析不客观。
不仅是我,迷祖也正在进行《中国文学在埃及的传播》的研究。我们得益于中国和俄罗斯、埃及的友好关系来到中国,我们希望自己也成为一座“桥”,让两个友好的国家知道,对方的媒体宣传也都觉得对方很好。
记者:我们了解到,学院的师生对你们的教学工作评价也很高,说你们对待课程很认真,尤其还提到迷兰还会帮助承担一些学生毕业论文的指导工作,以及一些翻译工作,等等。
迷祖:我们感觉自己的工作非常重要,学生跟我们学习不仅是在学习知识,也在通过我们了解我们的国家。今后我们国际学院的学生也将活跃在国际交流的各行各业,我们更希望通过自己的工作,引领我们的学生搭建更多联通世界的“桥”。
所以,如果学生在课堂上提问,我们不允许自己给出一句敷衍的解释,因为老师随便说了,可能影响的不止一个人,我们当时没有想到好的答案,那我们会告诉他,“下次上课我一定给你一个好的答案”。如果学生毕业时说“老师我非常喜欢您讲课”,我们就觉得值了。令我们感到高兴的是,我们的学生结婚,还邀请我们参加婚礼。
记者:这些年来,你和迷兰接触了很多的中国学生、河北学生,在和他们的接触中,他们给你们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迷祖:河北大学的学生学习非常勤奋。不管在老校区还是新校区,我们每次到图书馆几乎都找不到座位,学生们都在那里认真地看书学习。而且每当我和学生们聊起他们当初选择所学专业的初衷时,我能够非常强烈地感觉到,他们不是随便选的专业,而是在和自己的父母有比较深入沟通的基础上,结合自己的兴趣、职业规划和社会责任等,才确定所学的专业。
而且我感觉中国学生的国际交流意愿也越来越强烈了。迷龙的专业是新闻学,因为他特别喜欢艺术,后来被允许到艺术学院旁听相关课程。没想到,在那里他很快交到了中国朋友,一位学国画的同学还给他介绍了两位校外的雕塑和国画老师。
都说青年代表着国家的未来,我从中国青年、河北青年的身上,真切感受到他们的脚踏实地和他们开展国际交流的自信和从容。
我们在见证一个越来越开放的河北
记者:来河北学习工作八九年了,你们有没有感受到河北的变化?
迷兰:变化非常大。我们去过雄安新区,在那里参观了无人超市和无人驾驶,让我感觉太神奇了。
当时我去一个无人超市,进了门,拿东西,没想到临出门我的手机上就已经显示出商品,只需要扫码付款就可以了。
在那里,我还体验了无人驾驶。我知道中国的科技发展快,但没想到已经这么高端了。
当然我们最熟悉的还是保定。原来保定的公交车内很窄,都是塑料车座。现在更换了新能源公交车,不仅有软包的座位,而且车厢内都有电子显示站牌,乘坐舒适感大大提升。迷祖很喜欢保定的自行车道,因为在埃及是没有单独的自行车道的。近几年,保定的自行车道规划得越来越好,我们还专门买了一辆电动自行车,从老校区到新校区上课赶不上班车的话,我们就骑电动自行车,感觉好极了。
保定的城市面貌也在发生很大的变化。原来我们骑着电动自行车一两个小时,就把保定城区转完了,现在还没到目的地,有时候车就没电了。原来我和迷祖去附近的超市,总要经过一片城中村,但这几年,眼看着那些平房变成了一幢幢大高楼。
这些感受是很细微的,不长期在这里生活居住,不会有这么大的感触,现在我们也像保定人一样,感受到保定正在变成一个更舒适宜居的城市。
记者:保定的饮食,在河北可是很有代表性的,住惯了保定,你们有没有吃惯保定菜?
迷兰:我们喜欢吃火锅、烧烤,最喜欢的菜是宫保鸡丁,现在我们也会自己尝试做这道菜。另外,我和迷祖还特别喜欢吃小龙虾,虽然我们家乡也有龙虾,但没有中国的这种做法,真是太好吃了,第一次吃时,我们两个人一口气吃了四五斤。
迷龙的口味就更保定了,他特别喜欢吃保定的驴肉火烧,还喜欢吃面条,吃香菇,吃麻酱。现在一说做饭,他就可以像本地人一样,煮点面条,炒点菜,或者拌上麻酱吃。
记者:你们是作为留学生来到河北的,现在的工作也是关于留学生教育,你们对近些年河北留学生教育方面的变化是不是也有一些切身的感触?
迷祖:我来到中国的2013年,中国提出“一带一路”倡议。来河北九年,我恰好见证了河北留学生教育的飞速发展。
之前,我曾听学院老师提起,2010年前,学校的留学生仅来自八九个国家。但到了2016年,我们招收来自全球70多个国家的450多名留学生。几年来,我们明显感到河北省对留学生工作的重视。我和迷兰就参加了很多河北乃至全国性的留学生各类比赛。
不管是从国家层面还是省级层面,也出台了越来越多的政策,鼓励留学生来到河北,留在河北。
我和迷兰正是受益于这些好的政策,才有留在河大学习工作的机会,迷龙也才有机会来到河大,我们一家三口才有了团聚的机会。
记者:透过留学生教育这一个小小的侧面,你们看到了一个越来越开放的河北。
迷祖:对。我一开始来到保定时,人们在街上看到我,似乎总是很惊讶,现在我走在街上,依然像个“明星”,但大家看我的眼光不再是惊讶,而是很自然地跟我打招呼。
我感受到大家对跨文化交流的意愿和兴趣越来越浓厚。2018年,保定一中还请我和迷兰去讲埃及文化和俄罗斯文化。每一学期,我们学校文学院的老师都会邀请我去讲一节埃及文化课。
更让我们高兴的是,现在外国人在河北就业机会也越来越多。有一次我们去英利集团和长城汽车参观,他们都表示欢迎我们到公司实习,如果所学的专业对口,也欢迎到公司就业,即便我们回国,也可以开公司和他们开展业务合作。
越来越开放,这是我在河北生活九年来最大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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