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新能源产业而言,过剩并不可怕,因为只有经历过剩之后才会达到均衡,进而形成一种需求和供给匹配的市场状态。因此,一旦过剩来临,不断深耕高端领域、挖掘全球价值,显然比一味扩大需求规模更有价值。
2015年,当众多行业仍在产能过剩的漩涡中苦苦挣扎的时候,率先重组的新能源行业已经接近产业复兴的彼岸。
尽管依然面临着种种不利因素的挑战,但根据中国光伏协会的报告,光伏企业在2015年的“盈利能力显著改观,前十名的企业利润率多在两位数”,光伏产业“过剩产能”的局面已经大为改观。在风力发电领域也是暖风频吹,根据Wind数据,A股风电概念板块21家公司中,13家公司净利润增长,占比达62%。
各种迹象都预示着,新能源产业的去产能已经出现明显成效。
但是,在一个银行都不能再躺着赚钱的时代,更多人对此还是保持了一颗冷静警醒之心。有业内人士指出:“光伏发电成本将来可能再降一半,因此,应警惕行情上扬带来的产能过剩。”
与具有百年发展历史的煤炭、石油和电力等行业不同,今天,光伏和风电等新能源产业仍然可以被归为新兴产业之列,其最大特点就是:具有颠覆性的新技术、新产品和新应用层出不穷,产业链条仍然具有持续延长拓展的空间、可以挖掘的投资机会还将应运而生。这就意味着,方兴未艾的智能化、小型化、个性化等新领域、新理念和新业态,将会继续引领新能源产业未来的发展方向。
在经济下行的背景下,具有吸引力的投资领域已经大为收窄,因此,这些新领域和新应用所展示的市场前景往往会使投资者形成共识,并对投资回报率产生很高的预期,从而导致趋同性的投资,这就是新兴产业投资中的“潮涌现象”。资金蜂拥而至的结果往往会恰得其反,导致相关产业的产能严重过剩,迫使部分经营不善的企业知难而退,最终实现行业内的市场出清。
过去几年,国内新能源产业经历了一场盛极而衰却又起死回生的轮回,以光伏产业为例,得益于政府实施的一系列以刺激需求为导向的政策组合,持续扩张的国内市场最终挽救了一路滑落的光伏产业。在特定的经济发展水平之下,新能源产业在需求侧的扩张毕竟存在一个边界。一旦产能过剩卷土重来,再度祭出扩大国内市场需求的法宝,其政策效力势必衰减。因此,从供给侧发力,不断深耕高端产业、挖掘全球产业链价值,其意义可能更为重要。
从中游过剩到下游过剩
产能过剩的危机似乎离新能源产业渐行渐远,但几年前光伏制造领域的大企业纷纷折戟沉沙的惨痛经历,至今使人记忆犹新。
借用当下最常用的政策分析框架,光伏制造环节的过剩是典型的供给过剩。过剩之所以源于供给端,是因为在国内光伏产业链发展不均衡、市场应用环境尚未成熟的背景下,光伏企业在技术门槛相对较低的电池及其组件生产领域单兵突进,导致生产能力迅速扩大,但发育迟缓的国内市场根本容纳不了源源不断生产出来的产品,光伏企业只能远赴海外开疆拓土。一旦海外市场扩张受阻,就会酿成产能过剩的危机。
痛定思痛,近年来我国针对光伏行业的需求侧实施了诸多激励措施,地面电站建设高潮迭起,分布式光伏发电也渐入佳境,促进了光伏发电装机容量规模的扩大,需求侧的扩张逐渐消化掉了供给侧的过剩。
但上一次光伏产业过剩的恶果,迫使业内人士不得不居安思危——在当前的市场形势下,如果蕴藏着形成新一轮过剩的潜在危险,那么它可能会表现出来和上一轮不同的新特点,即从中游制造环节过剩转向下游应用环节过剩。
如果回顾一下2012年后国家针对光伏行业的支持政策,会其均指向扩大产业链下游的应用需求。过去云集在生产电池和组件领域的国内厂商,开始蜂拥向下游扩张,从纯粹的制造商,变成了制造和应用相结合的全面解决方案供应商。
产业转型必然伴随着优胜劣汰的痛苦,但光伏新政所描绘的产业发展前景,无法阻挡产业链下游成为各路资本的新战场。特别是在“互联网+”的概念横空出世以后,一批资本大鳄也闻风而动,试图在地面电站的建设中分一杯羹。
无论一个领域的发展前景多么广阔,一条冷冰冰的规律在产业投资中终将发挥作用:行业的投资者数量越多,投资规模越大,将会导致投资的回报率逐渐下降。对于行业的后进者来说,就意味着利润渐薄、风险渐大。
目前,中国的经济总体仍处在下行通道上。这种情况下,光伏产业面临着新的现实挑战——光伏装机容量的跃进与电力需求增长趋缓之间的矛盾。如果下游光伏电站规模大大超出实际需求,就可能出现产能过剩卷土重来的风险。
高端产能待挖掘
经济学中有一个“微笑曲线”理论:曲线的底端是制造,左边的高点是设计和研发,右边的高点是品牌、营销。其含义是,产品的高附加值更多地体现在两端,即设计研发和品牌营销的环节上。
从光伏产业来看,而无论是之前过剩的电池组件,还是目前存在过剩风险的下游电站,在技术层次上都难以跻身高端之列。也就是说,我们始终把光伏业作为一个大规模、拼成本的行业。
但这却与市场环境下的产业发展规律相悖。
一个行业的成长路线通常是:在产业的新兴时期,行业内的技术变化非常剧烈,但与技术多样会相适应,各类新产品也会纷纷面世,但产能普遍较低。产业发展早期阶段,企业竞争的重点是技术路线之争,市场最终会用试错法选择出最青睐的技术。随着基于主流技术的主导产品为市场所普遍接受,行业也开始进入成熟期。在这个阶段,企业开始进行大规模生产,以降低成本,使产品能够让更多的消费者所接受。
以光伏产业为例。在中国,光伏产业总体上被视为一个技术含量很高的新兴产业。实际上,光伏业产业链不同环节的技术层次存在着较大的差别。但自十年前光伏业引入中国以来,产能扩张的冲动一直压制着技术创新的驱动,我们在行业技术的精耕细作方面的投入远远不够,致使行业整体的技术能力与国际先进水平仍有一定差距。
在上游环节,我们一方面工业硅产能过剩,另一方面又大量进口多晶硅。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中国尚未完全掌握与硅产品相关的关键技术,多数国内企业不得不依赖进口机器进行提纯加工,但终因缺乏核心技术,产品的质量水平和国外厂商相比仍有差距。下一步,如果可以在技术密集的硅加工领域加强研发,不断提高产品质量,逐渐实现进口替代,不仅可以逐渐化解现有供需失调的局面,也可以在未来收获更高的利润。
在中游环节中,电池组件的光电转换率也是有待深入研发的领域。现在欧洲产品的转换率已经开始向20%迈进,但是国内的转换率还是停留在百分之十几。如果国内产品在转换率上取得较大的提升,即便组件的价格略有提高,巩固和扩大下游的市场份额依然可期。
全球路线应精准
在全球范围内实现产能合作,也不失为产业发展的另一个方向。
在过去几年,国内企业“走出去”却遭到一些质疑和诟病。究其原因,很多人把产业转移和淘汰落后产能划等号。过剩产能不应被简单地理解为落后产能。中国新能源产业的主流是建立在先进技术之上的优势产能,因其实际供给能力远超国内需求,因而有必要推动产能的国际转移,这并非是将落后产能淘汰到海外。因此,未来新能源产业的国际产能合作策略,不应被简单概括为向国外搬迁过剩产能,而是通过经贸合作和产业投资等方式,加大对相关国家的市场开拓力度,使之形成对中国产品和中国装备的新需求,为推动新能源产业向价值链高端攀升提供有效的国际市场支撑。
同时,企业对于投资地的选择,也关系到国际产能转移能否实现。过去,因为强调降低成本,所以一些企业希望把工厂建在人工成本相对更低的区域。这样做的好处是,前期投资大大减少。但这些区域的基础设施、法律政治、环境安全和文化差异等方面问题不少,有可能成为国际产能合作方面的隐患。
从一些企业的经验来看,通过“抱团”的方式集体出海,有利于提高海外投资的成功率。比如积极参与境外产业集聚区、工业园区等合作园区建设,以联盟形式提高新能源产业整体投资和收益。在此基础上,如果能加强一系列的投资环境的考察,加强投资精准度,全球产能合作或将在新能源产业链的调整中发挥更重要的作用。(作者系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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