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政策层面都在支持新能源发展,尤其鼓励在技术经济条件允许下,有序开发核电和以光伏、风电为主的分布式能源,提高可再生能源消费比例。诚然,“清洁化”是未来中国能源发展的必然选择,但笔者认为,近期一些“去煤化”思潮显然是很片面的。
当前煤炭形势日益低迷,实际是市场经济规律中供求关系失衡所致,一些人盲目理解为煤炭不行了,将失去在我国的主体能源地位的观点是极其错误的。根本上,是受国际能源形势低迷、国内经济增速换挡、产能建设超前、能源和经济结构调整等多重因素叠加而成。做个假设,若当前煤炭少产10亿吨,还有人会说煤炭不行了吗?恐怕早就能源危机了。
当前各方的产业焦点之一是“过剩”,不只是煤炭过剩,光伏、风电都处于过剩的状态。但现在过剩并不意味今后一直过剩。
其一,从人均耗电量上看,我国人均年生活用电量仍然很低。美国人均4000度、日本人均2000度,我国人均500度,差距一目了然。伴随城镇化发展、生活水平提高、人口政策放开、电动汽车快速发展、物联网技术取得突破(万物互联离不开电)这一系列的可见未来,我们人均用电量和总社会用电量还会大幅提升。
其二,从工业耗电看,虽然受宏观经济形势影响,当前工业耗电量增速放缓、甚至出现负增长,但不要忘记,我们仍然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且当前正处在结构调整攻坚期,未来发展离不开工业,结合国家大力推进工业4.0、中国制造2025等战略,未来机器将大幅替代人力,靠什么驱动?离开电力可以吗?那么工业用电量将会如何呢?
简言之,无论从我国的人均用电量、还是从工业用电量等角度来看当前的能源过剩问题,恐怕只是阶段性过剩,而非长期性。据中国电力企业联合会专家预测,我们电力需求的峰值不是现在、也不是2020年,而是在2030年以后,届时人均用电量较现在至少翻一番。到时候巨大的缺口由谁来填补?
在未来能源发展中,光伏、风电等新能源确实是方向,但在可见的未来也并非无限制的增长,面对我国如此巨大的能源需求,其多大程度上可以保障我国能源稳定供给,应该理性思考。
我们先看水电。近年来水电快速发展,已达到3.02亿的装机,占我国总装机的22%,占全球的1/4。但据国家能源局统计,我国已经查清大陆水力资源理论蕴藏量、技术可开发装机容量和经济可开发装机容量分别为6.944亿千瓦、5.416亿千瓦和4.0179亿千瓦。“十三五”再增1亿千瓦,之后,水电开发程度东部和中部达到80—90%,西部水电开发也超过50%,已几近天花板。
再看光伏。前瞻产业研究院《2016-2021年中国光伏产业投融资前景及战略分析报告》指出:我国当前13.6亿千瓦电力总装机中,光伏装机仅为0.19亿(且正过剩、发电成本是煤电的4倍、长期依靠补贴生存),占比仅为1.4%。据“十三五”相关规划,到2020年光伏总装机容量达到1.5亿千瓦。虽然较0.19亿是大幅增长,但就2020年预计全国电力总装机18亿千瓦,1.5也仅占8%。
如果说再往今后10年展望,不如拿比我们光伏产业起步早、发展快的美国来看一下。
2013年,美国光伏发电达到了830万兆瓦时。相较之下,10年前这个数字仅为6000兆瓦时。即便在经过了十年的迅猛发展之后,太阳能产业也只是在美国能源构成中勉强占据了微不足道的一席之地。事实上。目前的太阳能发电量仅仅相当于美国垃圾场沼气发电的电量(通过燃烧从市政排污系统收集起来的人类废弃物,每年就可以产生730万兆瓦时的电能)。当你将美国的所有能源消耗都计算在内时,你会发现,在每年高达96.5千兆英热单位的总消耗量中,俘获的太阳能才不到1千兆英热单位。
再看核电。截至2014年底,我国核电装机0.2亿千瓦,仅占全国总装机的1.4%。核电建设周期长,目前在建的核电装机容量约3000万千瓦,已经是全球发展最迅猛的国家;预计到2020年装机达到5800万千瓦,在建3000万千瓦。据预测,到2030年,核电规模1.2亿千瓦左右,折合标准煤仅1亿吨,已经接近极限。而且中国的铀原料进口依存度已经超过90%。在目前阶段,大规模发展核电,无论从安全性、经济性(成本约煤电的3倍),还是从铀原料的对外依存度(关乎能源安全)来看,都值得慎重考虑。
至于风电,仍存在设备利用小时数低、发电成本高、风能不稳定等技术经济问题,且目前中国已是全球风电装机最多的国家。据中国资源综合利用协会可再生能源专业委员会出版的《全球风电发展展望2012》,2030年中国风电新增2.7亿千瓦,恐也近发展极限。
我国能源资源显著特点是“富煤、贫油、少气”,煤炭资源储量5.9万亿吨,占一次能源资源总量的94.22%(世界平均水平仅54.65%),而石油、天然气不足6%,这便是我国一次能源的国情。在结构调整攻坚期,如果忽略这一根本国情,一味过度鼓吹新能源发展,靠补贴新能源,全面压制和排挤煤炭产业发展,势必最终将导致死掉一大批煤炭企业,流失一大批煤炭人才,浪费一大批宝贵的煤炭资源,对我国能源支柱产业造成严重打击。
我国煤炭资源虽然占世界煤炭资源储量的12.8%,但人均储量仅为全球人均储量的69%(数据来源USGS),即虽然煤炭资源总量丰富,但人均储量处于世界较低水平,经济可采人均储量则更低。目前虽然我国煤炭产能过剩,但综合考虑储产比、资源开采条件等诸多因素考虑,就算煤炭产业不受沉重打击,长远来讲(10—20年),其维持如此巨大规模的长期稳定性都是问题!
未来国际能源形势将更趋复杂,美国早已具备操纵石油价格的能力,更加重要的是美国页岩气革命、能源独立已经成为美国竞争超级武器,若是再出现当年石油禁运时的油价飙升,美国不会再受太大影响,而反观我国,石油和天然气的对外依存度逐年上升(据国土部油气中心介绍,截至2015年前8个月,石油对外依存度已上升至60.6%,天然气对外依存度上升至32%)。一旦美国开打所谓的“石油大战”,将会对我国能源安全带来严峻挑战,届时,倒掉的煤炭产业,这一基础能源产业能快速爬起来吗?消费占比如此之低的新能源能迅速有效抗击冲击吗,能源安全有保障吗?
我国煤在一次能源中的消费结构长期保持在70%左右,即便在煤炭消费量降下的2014年,我国煤炭消费量依然占到了国内能源消费总量的66%。煤电提供了中国75%的电力。煤炭对中国GDP的贡献率超过15%(根据中国工程院研究)。诚然,为保障我国能源供给,煤炭的粗放式快速发展给环境带来了很大问题。但这不是煤炭本身的问题,而是利用的人没有把煤炭利用好。假如买到了劣质面包,难道要找卖面粉说理吗?
如今,伴随技术进步,我国煤炭资源已经可以实现环境友好的绿色开发(有些原本土地贫瘠的地区,因煤炭开发的复垦反而生态环境得到了改善);在利用环节,基于超低排放的燃煤发电技术已经成熟。燃煤发电超低排放的经济和社会效益都很显著。燃煤发电机组实现超低排放所增加的成本不到0.02元/千瓦时。目前燃煤发电0.3—0.4元/千瓦时左右的上网电价,远低于天然气发电0.8元/千瓦时左右的上网电价。也就是说,用煤发电达到同样的排放甚至更低,成本是天然气的一半。
如果全国燃煤发电机组全面应用超低排放技术,煤电主要污染物排放较2013年可降低约90%。燃煤发电的二氧化碳减排也非常重要。如果全球燃煤电厂效率从目前的35%提高到目前最为先进的45%左右,全球燃煤发电可减排二氧化碳40亿吨。未来如逐步用先进的超超临界机组替代老旧机组,中国在装机总量持续增加情况下,燃煤发电的二氧化碳排放总量仍可保持基本稳定。
同等热值的煤炭价格不足汽柴油价格的1/9,也不到天然气价格的1/3。燃煤电厂的发电成本约为太阳能和风能的1/4和1/2,大概是核能的1/3多。面对如此经济的煤炭,如果全面实现了清洁高效开发利用,以全面替代煤炭为主的化石能源为目标的意义又何在?目前是否应该将能源生产和消费革命的重点,放在加快煤炭清洁开发利用的推广上来?
作为中国的基础能源,煤炭肯定要革命,但不是”革煤炭的命“。”“后煤时代尚早,”去煤化“不可取。煤炭领域革命的核心在于整体推进煤炭在全行业、全产业链的清洁利用。”我想,与其大谈特谈新能源,不如脚踏实地、认清国情、把握机遇、用好煤炭!新能源发展的目标也应该定位在战略技术储备、有序替代不可再生能源以节约资源、加快环境友好型社会建设等角度更为实际。
免责声明:本网转载自其它媒体的文章,目的在于弘扬科技创新精神,传递更多科技创新信息,宣传国家科技政策,展示国家科技形象,参与国际科技舆论竞争,并不代表本网赞同其观点和对其真实性负责,在此我们谨向原作者和原媒体致以崇高敬意。如果您认为本网文章及图片侵犯了您的版权,请与我们联系,我们将第一时间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