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设四年的全国碳排放权交易市场,7月16日上午启动上线交易。首日开盘价为48元/吨,9时32分,首笔交易撮合成功,16万吨的交易总额为790万元。
首批纳入碳市场覆盖企业的碳排放量超过40亿吨二氧化碳,这意味着中国的碳交易市场一经启动,就将成为全球覆盖温室气体排放量规模最大的碳市场。
发电行业成为首个纳入全国碳市场的行业,纳入的重点排放单位超过2200家。长江学者、厦门大学中国能源政策研究院院长林伯强告诉记者》,对于普通人而言,碳市场的开启目前不会、但最终可能会影响居民电价。
碳价将会走高
全球第一个碳排放权交易市场由欧盟在2005年1月启动,也是此前世界上最大的碳交易市场。截至2020年4月,实行碳排放权交易政策的国际气候协议缔约国有31个,包括欧盟、韩国等。
什么是碳排放权交易?环保领域有一个原则,“谁污染谁付费”,因此,温室气体排放者需要为排放一定量的温室气体的权利支付费用,碳排放权交易也就应运而生。
根据碳达峰、碳中和的目标,政府确定整体减排目标,通过配额制度,将初始碳排放权分配给纳入交易体系的企业。一部分碳排放控制在行业平均线以上的企业会有自己用不完的配额,从而拿来交易,成为卖方;而那些在行业平均线以下的企业,则需要购买自身不足的碳配额。
在全国碳排放权交易市场上线之前,中国已有两省五市开展了碳排放权交易地方试点,分别是北京、天津、上海、重庆、湖北、广东、深圳。试点交易从2013年到2021年6月,七省、市累计配额成交量4.8亿吨二氧化碳当量,成交额约114亿元。
从几年的试点以及此次全国碳交易市场来看,中国与欧盟的碳市场较大的区别在于配额方式以及碳价水平,而这二者又是密切相关的:在配额交易过程中,上下浮动的价格就是碳价。
中国当前对配额以强度控制为基本思路。所谓强度控制,就是单位GDP的二氧化碳排放量。生态环境部副部长赵英民此前介绍,不同企业配额不同,主要是根据生态环境部的摸底测算,基于企业的实际产出量,并对标行业先进碳排放水平来发放配额。也就是说,中国不设绝对的排放总量上限,这与世界上大多数国家和地区采取的碳交易模式是不一样的。
欧盟的模式是总量控制,十多年前,各成员国为了给本国企业提供更宽松的环境,在申报碳减排量时往往有所夸大,造成配额总量上限过高,甚至因此使2007年欧盟的碳价一度下降到零。此后,欧盟一直在缩减配额,一方面是缩减排放配额总量和免费配额的数量;另一方面,推动碳排放市场建设,加大配额拍卖比重。
另一个不同之处在于,中国对配额实行免费发放,而欧盟的配额拍卖比重已有40%。华北电力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教授袁家海对《中国新闻周刊》指出,从欧盟的情况看,配额进行交易之前,已有一个拍卖价格,因此碳价会向上走。
目前,欧盟的碳价为每吨50欧元左右。而从全国试点来看,近两年加权平均碳价约为每吨40元人民币左右。全国碳市场开市首日,碳排放配额价为48元/吨,首笔交易价格为52.78元/吨,相较国际水平偏低。
中国的碳价过低,是这几年试点中始终被业界探讨的一个问题。林伯强认为,碳价是整个碳市场的灵魂。虽然碳价由市场决定,但归根结底,要看政府发放的配额多少。配额太多,企业不需要额外购买,碳价自然低。配额收紧,碳价则会提高。对企业而言,碳价过低对节能减排的影响不痛不痒,降低企业积极性;碳价过高,会给高碳企业,尤其是制造业带来较大的压力,影响其竞争力。
林伯强预测,随着更多行业被纳入碳市场,政府会逐渐收紧配额,碳价将会走高。而在这个过程中,“政府需要通过配额是不是免费发放、要发放多少,在经济增长的可承受范围之内找平衡”。
由中国碳论坛、ICF国际咨询以及北京中创碳投共同编写的《2020年中国碳价调查报告》预测,到2030年碳价有望达到93元/吨,并于本世纪中叶超过167元/吨。
电价成本也会增加
发电行业是首个纳入全国碳市场的行业。此前,在国内的七省市试点中,覆盖了电力、钢铁、水泥20多个行业近3000家重点排放单位。而在全国碳市场中,目前只纳入了电力行业。
生态环境部应对气候变化司司长李高此前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指出,主要有四方面的考量:首先,发电行业数据基础较好、产品单一,排放数据计量设施完备,数据管理规范且易于核实,配额分配简便易行。其次,行业排放量较大,年排放二氧化碳超过了40亿吨。第三,行业以大型企业为主,易于管理。第四,从国际经验看,电力行业都是各国碳市场优先选择纳入的行业。
纳入全国碳市场,必然会对发电行业产生影响。事实上,中国的煤电行业已经深陷亏损泥潭多年,亏损面长期高达50%。根据国资委的公开信息,截至2018年末,五大电力央企——国家能源集团、华能、大唐、国电投、华电负债总额1.1万亿元,平均资产负债率73.1%,亏损面54.2%,累计亏损379.6亿元。
今年,这一现象更为突出。包括煤炭在内的大宗商品价格大幅上涨,一批发电企业在进入碳市场后,还将为购买配额支付碳价。袁家海说,全国碳交易市场建设的四年,事实上遇到了很大的阻力,发电企业普遍抱怨,在当前的亏损之下再承担碳价,是不是会加剧困境?电力供应、民生如何保障?
在此前的试点中,据林伯强了解,就曾出现因企业资金不足、对碳价无法结算的情形,“理论上是可以强制执行的,但如果因此逼倒一个企业,谁来负责?”
中国每度电的含碳量达60%甚至70%,碳成本增加,每度电的成本会相应增加。林伯强说,在理想模式下,碳价传导到电价、电价从上游传导到下游,每个用户都应为此买单。但目前为止,电价成本在下游并没有出口,居民电价尚未因此有改变。
袁家海指出,未来发电企业报价,会有一段博弈的过程。不缺配额的发电企业,不会有什么变化。但需要购买配额的发电企业,会将自己的碳成本折算进报价中。
碳交易成本走高,一方面,发电企业会改进碳排放技术,增加更环保的新能源发电量,这也正是碳市场建立的题中之义;另一方面,林伯强认为,电价改革必然要提上日程。
6月底,国家发改委在答复网友提问时,提及居民电价改革引发关注:与国际上其他国家相比,我国居民电价偏低,工商业电价偏高。接下来,将完善居民阶梯电价制度,逐步缓解电价交叉补贴,使电力价格更好地反映供电成本,还原电力的商品属性,形成更加充分反映用电成本、供求关系和资源稀缺程度的居民电价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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