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启动原油期货交易,国内原油进口权可能会松动甚至被放开,这将对既得利益格局造成冲击,证监会无疑将成为一个搅局者。
如果按精神分析大师西格蒙德?弗洛伊德的观点看来,梦确实是个好东西。因为梦往往象征着那些在现实世界里被压抑而且难以得到满足和达成的愿望。
对于那些长年以来不断在为中国石油金融市场的建立而奔走鼓呼的人们而言,梦一直伴随着他们,但在2013年,这个梦似乎快要梦想成真了。中国原油期货在沉寂了近20年后,似乎要重出江湖了。
继2004年上海期货交易所推出燃料油期货后,今年6月,上期所公布了《石油沥青期货标准合约》草案向市场征求意见,此举意味着全球第一份沥青期货即将上市。
在熟悉这个市场的人看来,现实和梦的距离越来越近。因为上期所交割品级的沥青是石油沥青而非煤焦沥青,而且石油沥青是现有期货品种中除燃料油外与原油价格走势联动性最强的品种。
除了市场的变化,政府层面的动作也频频闪现。证监会层面已经成立了原油期货市场工作组并已“开工”,分管期货监管工作的中国证监会副主席姜洋亲自挂帅担任组长。综合一年多来所有关联因素,让无数人猜想原油期市场即将到了。
早在全球金融危机爆发后,特别是2012年以来,随着原证监会主席郭树清力挺原油期货市场建设的公开发言后,加快原油期货平台建设的话题一再被提起,而且热度不减。随着2012年底,新《期货交易管理条例》正式出台后,更是为原油期货扫除了障碍,特别是为境外投资者直接进入中国期货市场预留了空间。
历史的机遇摆在了上期所面前,这将帮助上期所重新回归世界三大原油期货交易所的阵营,甚至有可能成为最大的。以中国经济以及石油消费的庞大容量而言,这样设想并不是痴人呓语。
事实上,中国期货市场交易早已和实体经济规模脱节,以2007年数据为例,全球范围内期货及衍生产品交易额高达2300万亿美元,相当于全球GDP的45倍,而中国期货市场交易总额只有不到51万亿元人民币,只与中国GDP相当,占全球交易金额的0.2%。这一巨大反差,意味着令人艳羡的成长空间,而这正是上期所做梦的资本。上期所为此已做好了准备,原油期货不仅早已经进入测试阶段,可以随时推出,而且甚至开设了夜盘来规避时差,方便欧洲和美洲的投资者进行交易。
梦境虽然好,但越美好,梦醒时分也就越痛苦。
稍稍有些常识的人都知道,期货市场始终是为服务现货市场而存在的,如果没有现货市场,期货市场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呢?
事实上在中国并不真正存在一个石油现货市场,而是一个存在严格管制,供给模式下的“模拟市场”。在中国,原油基准价格仍由发改委制定,而在流通环节,有限的三个主要玩家(“三桶油”)几乎垄断了全部原油和90%的成品油,甚至通过控制货源来实现对终端零售商的控制或兼并。此外,除拥有原油进口权的五大国有企业和拥有非国营原油贸易进口权和配额的企业可以参与保税交割外,其余参与者无法进行交割操作。
面对一个由发改委和“三桶油”把持下的现货市场,证监会积极推动的原油期货市场真的不知道是要服务谁?
在这种背景下,隐约之间会让人联想起1994年前后那副荒诞的场景。当时中国金融市场刚刚起步,在1993年,那时石油期货交易刚刚起步,但由于无法摆脱那个时代的烙印,盲目发展和扩张,导致市场秩序极度混乱,最后导致石油期货在1994年被中央政府全面叫停。
如今时代变了,中国金融证券市场已经进入初步成熟和稳定期,而且实体经济也发生了巨变。或许是面对了太多的国家和企业的新需求,证监会才在原油期货问题上做出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决定。
对于国家而言,期货市场不仅将保障国家石油安全,并且获得了新的市场化力量下宏观调控工具。
首先,作为世界第二大原油消费国和进口国的中国如果没有原油期货市场,如果没有国际原油定价权,这相当于将半数以上的原油需求放在国际市场,这是非常不安全的,给中国能源安全带来不确定因素。
国际油价定价机制存在着巨大的风险,此前欧盟就曾调查普氏(石油市场数据服务商)和欧洲三大石油巨头涉嫌操纵油价。事实上,通过期货市场操纵油价的现象十分普遍,以俄罗斯为例,它恰恰是借助国内的原油期货交易市场来撬动布伦特原油期货市场,通过主权基金和政府特殊关系的贸易商相互配合,利用现有原油定价规则来抬高国际石油价格,进而保障石油出口的稳定和较高的收益。
对于中国乃至整个亚太地区而言,由于油期货市场力量薄弱,一直忍受着“亚洲升水”(亚洲原油进口价格高出美国和欧洲)的苦恼。保障中国石油安全,必须通过尽快建立中国石油金融体系,特别是推进原油期货交易,以形成中国原油期货市场与国际原油期货市场形成反馈和牵制,这对中国争取国际石油市场定价权有着重要战略意义。值得注意的是,一直忍受高气价,同时也作为全球最大的LNG进口国的日本,正在试图建立LNG期货交易市场,通过市场来参与定价,来保持LNG价格的合理和稳定。
除了期货市场的基本功能外,在全球范围内,越来越多的国家认识到,通过政府参与期货市场,进而通过市场力量来实现其意图,越来越成为宏观调控的有效和廉价的手段。
过去,行政化的调控手段在经济运行中曾经起着巨大作用,但随着经济全球化、资产证券化、商品金融化和交易网络化的新时代经济背景下,再通过“关、停、并、转”等老一套行政式手段来治理经济,已经越来越不能适应新趋势。
因此,政府在经济结构调整中要转变思路,不再是单纯地调用社会财力、运用行政性命令以贯彻政府的意图,实现政府所设定的具体目标,而是应该进行调控手段的创新,建立起适宜于经济结构全方位自行调整、持续调整的市场化的机制。期货市场为政府市场化的调控方式提供了平台,使政府的调控意图通过市场化的途径反映出来。
正是基于国家层面的种种急迫的需求,证监会此一轮在原油期货上的谋划,无疑将成为中国石油市场格局中,继发改委和三巨头之后的第三者。一旦启动原油期货交易,国内原油进口权可能会松动甚至被放开,这将对既得利益格局造成冲击。在这个层面而言,证监会无疑将成为一个搅局者。
最后,剩下的问题就是这个搅局者能有多大能量?能否改变石油这种第一生产要素市场的固有格局?要回答这个问题似乎要看新一届政府即将启动的新一轮改革路径。
时下,对于新一轮改革路径谈论最多的无疑是金融开放和改革,甚至央行也出炉的一份报告,建议加快开放中国的金融体系。如果金融层面真的可以发生什么变化的话,那么开放石油市场又有什么难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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