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8日,经国务院批准,中国国电集团公司(下称“国电集团”)与神华集团有限责任公司(下称“神华集团”)合并重组为国家能源投资集团有限责任公司(下称“国能投”)。
近几年来,中国的央企屡次上演动辄千亿级别的世纪大合并。在2016年中国五矿和中冶集团重组,一跃成为总资产规模超过7000亿的矿业巨无霸后,这个自2003年国资委成立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央企大合并,终于得以确定。
有关专家认为,中国国电集团公司与神华集团有限责任公司此次重组具有双重意义。
从行业层面看,一个总资产逾1.8万亿元的煤电“巨无霸”横空出世,企业竞争力明显增强;从央企整合角度看,国资委监管央企已降至98家,央企兼并重组向纵深推进。
早在今年6月,业内关于神华集团和国电集团即将重组的消息就流传于坊间,消息的源头来自于两大公司旗下的上市公司不约而同发布的一份停牌公告。
两家公司的公告称,将于6月5日停牌,控股股东拟筹划涉及公司的重大事项。在业界看来,这种默契背后往往有着步调一致的大动作。
两个月后,在一个高峰论坛上,国电集团安全生产部处长关维竹终于将流言证实。他说,国电集团和神华集团的合并方案已上报国务院,新集团名称暂定为国家能源投资集团。这意味着,新公司将是一家总资产超过18000亿元,发电装机容量将达约2.26亿千万的超级发电集团。
强强联合和煤电一体化,是这个世纪大合并的主要内部驱动力。宝武(宝钢、武钢)之间是同质化大块头的合并,五矿和中冶是较为松散的合并。不同于其它央企巨头的合并重组,神华和国电既有同质化产业,又是上下游关系,在协同发展方面想象空间更大。
“虽然体能巨大,但两个企业的出资人都是国资委,合并并无太大困难。但合并后期的效率和效果是需要注意的。”中国企业研究院执行院长李锦告诉本刊记者,小总部,大企业。应该注意精简运营机构,提高运营效率。
至此,国企改革愈发清晰地呈现了两种不同的路线:一是通过合并重组,去产能、去杠杆,这种形式在煤电能源领域较多;第二种是推进混合所有制,如广受关注的联通混改。19大召开之前,国企改革的动作和趋势愈发明显,进一步的改革值得期待。
对于这个央企合并的样本性案例,本刊记者采访了诸多业内专家,试图梳理出国电和神华合并事宜的背后逻辑,并以此探索国内电力和煤炭央企未来的整合发展路径。
可供借鉴的背后意义是,随着国内五大电力集团在火电领域的竞争日益加剧,重复建设、同质化竞争、内耗严重的问题逐渐暴露。2016年的煤炭价格暴涨让问题也日益凸显,火电企业的效益和效率在这一年全面大幅下滑。而此轮电力企业重组,是解决同质化竞争、化解过剩产能的必由路径。
“当前国企改革已进入施工高峰期、落实攻坚期,在今年下半年,国企公司制改革、混改和重组这三类都将提速,在十九大之前各项任务落地,形成国企改革与发展的良好势态,这是可以期待的。”李锦对本刊记者说。
纵向整合
神华集团目前是我国规模最大的煤炭企业,也是世界上最大的煤炭供应商。1995年10月经国务院批准设立,以煤为基础,集电力、铁路、港口、航运、煤制油与煤化工为一体,产运销一条龙经营,是一家特大型能源企业。
由神华集团独家发起成立的中国神华能源股份有限公司分别在香港、上海上市。公开资料显示,神华集团在2015年度《财富》全球500强企业中排名第196位。截至2015年底,神华集团公司共有全资和控股子公司21家,在供给侧改革的国家政策背景下,投入生产的煤矿有54个,投运电厂总装机容量7851万千瓦,拥有2155公里的自营铁路、2.7亿吨吞吐能力的港口和煤码头以及拥有船舶40艘的航运公司,总资产9314亿元。
“国有资本保值增值率处于行业优秀水平,企业经济贡献率连续多年居全国煤炭行业第一,年利润总额在中央直管企业中名列前茅,安全生产多年来保持世界先进水平。”神华在官网中如此表述。
虽然神华集团的资产规模堪称雄厚,但对于神华集团的职工而言,重组消息则意味着切身利益的不确定性。
“神华集团的整体盈利情况相对较好,电厂大部分也比较新,设备更先进一些,没有太多历史包袱,所以发电成本也更低。国电负债率比较高,听说平均待遇普遍不如神华的电厂。但愿合并后,我们的待遇不会下降。”大学毕业后就在神华工作的80后张涛告诉《中国企业家》。
公开数据部分佐证了张涛的担心。
2016年神华集团营业收入2479亿元,净利润361亿元。2016年上半年神华集团煤炭板块停建煤矿7座,暂缓煤矿建设2座,退出煤炭产能787万吨。实现利润超10亿元,扭转了前一年全年煤炭板块亏损的被动局面。
反观国电集团,2016年国电集团营业收入1836亿元,净利润131亿元。与此同时,国电集团也在积极整合内部煤炭资源,但据媒体此前的报道,由于前几年大量圈占资源,导致国电煤炭板块一直处于无序发展的状态,集团旗下有五六个二级公司涉足了煤炭产业,矛盾比较突出。
去年上半年,随着煤炭化解过剩产能的推进,电煤价格连续上涨。2016年下半年,煤炭价格上升,煤电企业生产成本平均也上升了0.04元至0.06元/千瓦时。成本的增加直接影响着发电集团的整体利润,中国电力企业联合会的数据显示,从2016年9月开始,五大发电集团煤电板块利润由正转负,相比2015年同期盈利64亿元,已转变为亏损3亿元;10月,五大发电集团煤电板块的亏损已进一步扩大至26亿元。
事实上,煤电联动政策,曾经缓解了部分发电企业的成本压力,同时引发了经济学家、社会学家以及电力行业部分专家的一片质疑和担忧。
“将提高电价的理由归结为缓解电厂亏损压力是不合理的。价格不应当成为政府调控企业利润的工具,更不应当成为控制物价指数的工具。”一名业内专家说。
煤电联动政策的实施不仅有使电价“回归计划”的嫌疑,而且煤电价格螺旋形上升,有引发通货膨胀的恐慌,以及一系列副作用的可能。另一方面,在煤、电、油、运供求关系普遍紧张的大环境下,以及在煤炭价格完全市场化,但电力价格正走向市场化,业内广泛探讨如何抑制高耗能产业过快发展的大背景下,煤电联动也曾经是解决问题的一个举措。
从2005年到2008年,我国连续实施4次煤电价格联动。但2008年考虑CPI上涨、宏观经济调控等因素,煤电联动政策在实施过程中存在联动不及时和联动幅度不到位,致使电力企业出现经营困难、电力供应一度不足的局面,煤电联动政策亟待完善。
有专家争论,煤、电矛盾的深层次原因是“市场煤”和“计划电”之间的矛盾,也就是说,煤炭先于电力实行市场化改革,才造成了煤、电价格之争。然而,事实上,电力体制改革是先于煤炭的。
上个世纪90年代初期,电力行业就拥有了华能、五大区域电力集团公司和葛洲坝水利水电建设集团公司等7个主体,当时煤炭行业还只有一个东北内蒙古煤炭集团公司。
从2002年开始,电力工业开始进行厂网分开、竞价上网的改革,应当说中国的电力市场化改革赶上了世界电力市场化改革的浪潮。从全球范围来看,电力市场化改革的形态有两种:一种是垄断经营的电力市场,电力由政府来管制定价;另一种是在发电和售电领域引入竞争机制,发电电价和销售电价由竞争决定,输配电领域仍由政府管制定价,世界上部分国家或地区正在试验中。
可见,煤电联动并不能完全解决煤炭和电力行业的所有问题,只能是一种过渡性手段。真正解决问题,需要企业内部深度改革和协同。
神华集团作为世界排名第一的煤炭企业,仅2016年煤炭产量便达3亿吨,而国电的煤炭产量有5872万吨。由于国电的煤炭资源质量部分不佳,在煤炭资源整合时期如果神华能够接手,将会极大减轻国电的负担,二者一旦整合,将进一步丰富煤炭板块的储量和产量。加之神华在铁路港口和物流上的优势,两家煤炭板块将形成极大的互补。
国务院国资委一名官员表示,2017年推进央企重组的方式有四种:一是横向联合的重组,如南车与北车合并模式;二是围绕产业链优势互补的纵向整合,如中电投和国家核电;三是吸收并入的重组,如中外运长航并入招商局;四是“共享共建”的新组建方式,如三家通讯企业共同出资成立的中国铁塔公司,中航动力、中航动控与成发科技共同组建的中国航发。
显而易见,对于在煤电产业交叉甚密的神华和国电来说,合并是新经济形势下难以逾越的企业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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