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们对能源利用效率的估测或多或少地达到了目标,但蓝图整体看起来已经面目全非。天然气水力压裂等技术突破缓解了资源紧张状况,中国和其他一些地方的增长放缓使不少大宗商品的需求开始下降。自2014年中期以来,石油和其他商品价格大幅下滑,许多商品的全球支出仅2015年一年就下降了50%。
20世纪早期,所谓“超级大牛市周期”让大宗商品年度价格飓风般两位数增长,直到最近,这场“飓风”已经“软着陆”并逐渐减弱。各家公司都需要克服新一轮破坏性大潮,但这一次,正常业务中的市场压力似乎并不那么明显,而令人眩晕的周期性调整或突破性爆发的可能性更小。不过新一轮破坏性大潮影响深远,从技术方面上看,许多表面上与资源不相关的技术正在以新的方式结合,以改变大宗商品的供需方式。纵观全世界的企业,工业机器人、家用机器人、人工智能服务体系、无人驾驶车辆、新一代电池、无人机和传感器中的预见性维护、物联网连接、自动化以及数据分析日益增长的应用,都会对大宗商品的未来产生重大影响。与此同时,尤其是发达经济体,以资源为导向的趋势变得越来越弱。换言之,全球经济正在使用越来越少的资源。
这些趋势不会在一夜之间变为主导,有些趋势可能会比其他进程花费更长的时间。但了解这些趋势可以帮助企业高管们抓住机遇,创新策略,避免盲目性,适应战略性新趋势并且从中获利。
技术驱动的革命
要了解资源需求在交通运输领域将会发生什么变化,必须考虑技术变革对运输方式带来的影响。汽车电气化、乘车共享与分享、无人驾驶车辆、车对车通信以及轻质材料(如碳和铝)的使用,正在汽车行业激起层层涟漪。它们中任何一项都可以从实质上改变石油和汽车的需求和供应。它们的一级和二级市场效应可能非常巨大,麦肯锡的最新汽车革命趋势预测显示,到2030年,电动汽车可能占新车销售量的10%至50%。
而这仅仅只是个开端,小排量汽车的燃油效率更高,使用钢材更少。新的道路只需要更少的成本,现有的道路只需要更少的维护。更多的短途驾驶可能会加快车辆电气化的步伐。这还没有考虑到自动驾驶车辆的增长,各种“无人车”将进一步提高车辆的运行效率,以及更加频繁的汽车旅行所增加的道路运力负荷。由于这些因素,到2035年全球汽车使用人数将减少数百万人,汽车年销售量预计将下降10%。这反映出由于分享和共享导致需求减少,利用率提高,车辆和车队相反会有更高的运营收入。
所有这一切的结果不仅是由于汽车行业的巨大变化,交通运输资源密集型的转变也会造成深远的影响。今天运输领域使用的石油几乎占全球消费量的一半,温室气体排放量也超过了20%。2035年轻型车辆的年度石油需求可能比常规情况下降300万桶,如果加快采用较轻质的材料,石油需求甚至可能比常规情况下降600万桶。在2030年左右,可能会出现石油需求“见顶”,而不是石油供应“见顶”。
其他商品也面临着类似的挑战。天然气需求一直保持着强劲的增长,作为电力的来源,特别是在美国和新兴经济体,我们看不到电力需求减少的迹象。相反,电力方面天然气的需求可能会超过其他资源需求的二分之一以上。但随着太阳能和风力发电技术的改善和价格下降,发电组合正在发生变化。2030年,风能的价格与化石燃料价格将会产生竞争,太阳能发电可能在2025年之前对天然气和煤炭生产的边际成本产生竞争压力。化石燃料将继续主导总能源结构,但可再生能源在未来发电量中的占比将会出现80%的增长。
金属也会受到影响。铁矿石是钢铁生产的重要原材料,由于中国及其他地区钢铁需求冷却,回收利用步伐加快,钢铁生产可能已处于结构性下滑阶段。轻型汽车对道路较少的维护需求还会加速这种下降。预计与一般惯例相比,到2035年,单单小型车队就可能将全球钢铁消费量减少约5%。另一方面,铜在许多电子类消费品中广泛使用,可以预见到将有着稳定甚至突飞猛进式的增长——除非铝等替代品在更广泛的应用中变得更具竞争力。例如,电动汽车需要的铜是内燃机汽车需要铜数量的四倍。
对资源消耗最大的一些影响可能来自数据分析、自动化和物联网的进步。这些技术有可能提高资源开采效率——已经有挪威大陆架上的水下机器人正在将天然气管道固定在1000多米深处。一些公用事业服务公司正在使用无人机检查风力涡轮机。而石油公司通过使用物联网传感器,提高全球成千上万个油井的实时安全性、可靠性和产量。这些技术也将降低建筑和工业的资源需求强度。水泥厂可以通过预测峰值需求的定制操控系统,将研磨能耗降低5%或更多。优化先进工业机器人动作的算法可将工厂的能源消耗降低多达30%。在家庭中,智能恒温器和照明控制器已经在削减用电量。
未来,新兴经济体的经济增长速度、实现工业化的道路及其采用的技术,将会继续影响资源需求。一个关键问题是,这些新兴经济体采换新技术推动的进展有多快?挑战部分在于调节,部分在于如何获得足够的资本,例如非洲的太阳能技术应用。但这些创新提供了新的方法,来解决有关资源强度和增长依赖的老旧问题。最重要的是,它们可以大幅度减少各地的自然资源消耗,这意味着有远见的人会抓住这种巨大商机。
把握好新的资源革命
在上述这些发展领域之中,有许多还是比较新颖的,而且还没有渗透到大多数企业高管的心目之中。这可能会导致昂贵的代价。那些不了解资源动态正在不断变化的高管,不但将处于竞争劣势,而且还会错过令人兴奋的创新价值机会,未来至少有五种与过去截然不同的根本区别:
一是资源价格上涨幅度相对于以往的宏观经济增长而逐渐变小。“大宗商品超级大牛市周期”随着市场疲软和投资低迷,中国需求激增造成资源价格大幅上涨的现象将逐渐弱化。中国对金属资源的兴趣其实远超化石燃料。2015年,中国消耗了全球铁矿石供应的一半以上,铜占40%左右。
然而在今天,对各种商品需求的根本驱动因素已经改变,并受到种种因素的制约。由于钢铁需求减少和回收利用增加,铁矿石需求在未来20年可能会下降超过25%,铜需求可能会上涨50%。虽然动力煤仍然是新兴经济体的主要能源,但煤炭面临来自太阳能和风能以及天然气的竞争,许多经济体因为环境原因想要“脱碳”。由于这些联动变化在未来几年发挥作用,过去的供应、需求和定价模式不太可能持续下去。
二是资源成本结构产生更大变化。资源作为生产力仍然是一个重要的因素。例如,虽然载人车辆的内燃机在过去35年中的效率已经提高了20%左右,但未来20年内还有40%的改善空间。通用汽车和利夫特、丰田和优步科技公司之间的合作伙伴关系,以及该行业的大量电动车和其他初创企业都表明:汽车行业处于创造性的发酵状态,大量新机会有望实现。
总而言之,提高能源效率和替代煤炭及石油等一些现有资源(包括风能和太阳能)估计可以将全球经济的能源生产率提高近75%,化石燃料的生产率将比现有水平高出近100%。这可能会使消费者在化石燃料方面的支出减少多达6000亿美元,而一般情况下,需求将持续上升至2035年。
商业领域可以通过技术获取一些这样的价值:如自动化搬运存储摆放展示、数据分析和物联网连接等,以优化资源利用。制造业工厂已经通过包括传感器安装在内的改造工程,显著降低了能源需求。再如改用机械式水冷机组。当今大部分机组都是以恒定的压力运行,这可以确保持续或接近连续运行,但温度传感器和自动化控制可以根据室外温度的变化浮动系统的水冷压力,使得冷却功效只在需要时运行,从而大大提高效率。
技术还实现了二级效益,例如通过使用传感器更精细地调节温度和照明,或使用所分析的相同数据来预测加热和冷却系统中的压缩故障,从而以能量消耗最小化来提高劳动生产率。领先的公司现在正着手建立应用程序和数据流的艰巨工程,将这些信息跨越其多层次的供应链,使其能够了解和影响其扩展网络内部广泛的资源操作效率。
三是在意外的地方找到资源相关的商业机会。本次资源革命已经产生了许多创新产品、解决方案和服务,还有更多的产品正在等待被开发。当然,汽车共享服务已经存在,但新进入者想要加入“运输缝隙”、“运输盲区”的空间很大。电池存储技术仍然需要创新;新的碳基材料可以更轻、更便宜,导电性和热损失更有限。这可能会改变许多行业,包括汽车、航空和电子。无人机开始帮助公用事业公司对电线、太阳能电池板和风力发电机进行预测性维护。由可再生物质生产的塑料可以帮助满足新兴经济体预期的需求增长,能够在海上或小行星上开采的技术可以帮助实现大量新的资源储备。当然还有许多更为实用的应用程序,例如帮助人们削减电力费用的智能手机应用程序,也将是一个未来趋势。
这些机会所运用的技术已经存在或正在探索中,但它们仍然如此新奇,以至于它们的总体影响很难估计。那就是说,没有无止境的投机技术——比如可以用非常高的速度移动人流的超双轨运输或核聚变的突破,这可能潜藏着难以想象的更深刻革命。
四是资源革命将是数字革命,数字革命也将是资源革命。响应技术驱动的资源革命规模的变化,企业需要加强数字化和利用数据分析的能力。数字和数据机会具有深刻的交叉影响,影响企业的市场、销售、组织、运营等各个方面。在工厂,数据捕获只是一个开始。工厂需要将数据与流水线连接起来,并清楚地了解工厂的能源需求,以便确定效率机会和工厂必须抓住的杠杆。事实上,在没有经历重新思考的过程,没有激励员工和改变他们的工作方式,没有建立新的管理基础设施之前,公司不会通过数字技术和工具获得大量的可用价值。
开发产品以帮助客户捕获更好的资源管理的优势,也要求商品供应商变得比运营商更聪明。所有这一切都要求组织的敏捷性,要求领导者认识到需要将资源正确地放在桌面上。因为人类社会正试图重塑数字时代,正试图详审整个供应链的高级数据分析,例如用能量、材料和大数据来制定数字策略。这在公用事业部门已经开始发生,智能电线和太阳能等公用事业部门正在挑战传统行业,以了解到底会产生多少新的传输和分配需求。
五是水可能会成为新的石油。如果未来几年,不同资源价格之间的相关性确实在降低,如果石油的需求到达顶峰,那么哪种资源应该成为我们眼中最可能走俏趋火的大宗商品?答案很可能是水。在大多数情况下,水仍然被视为“自由”资源,与石油不同,水还没有建立起全球基础设施。毫不奇怪,由于许多新兴市场的定价有限和需求不断增加,供水正处于日趋增长的压力之下。研究表明,大多数新兴市场的城市都正在经历着一定程度的供水压力。
在这样一个口渴的世界,提取和回收水资源的技术应该变得越来越有价值,它将创造出新的竞争平台。先进的水资源管理将变得越来越重要,全球必须要有零废弃物,要有最大程度的回收和再生。当公司考虑到废物的全部经济负担,包括处理成本、抽水和加热费用以及水的可回收价值时,节水工作的回报变得更有吸引力。公司越来越注重水的可持续管理,水当然也可能进入大宗商品和期货交易市场,在不久的将来完全可能成为人类最珍贵、最令人垂涎的资源之一。
在“大宗商品超级大牛市周期”中酝酿的资源革命无疑也将带来一些“后遗症”。在某种程度上,这已经或正在发生,例如西弗吉尼亚州的煤田正在遭受痛苦。从积极的角度来看,更有效更周到的资源利用对于全球环境来说当然大有裨益,对于提前发现并接受这场革命并抓住机会的创新企业领导者来说,更是受益多多。而对于所有人来说,即使将“把握好新的资源革命”作为时尚的新口号,那也不失为明智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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