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2月初,春节前两天,上海市领导同志紧急赴京向中央汇报工作,反映当时上海工业面临的严峻形势:许多工厂由于缺电轮流停产,“开三停四”,即开工三天,停工四天。上海是全国经济命脉产业的基地,可是电力的短缺严重限制了上海的发展。长此下去,全国的经济势必受到灾难性影响。
怎样解决上海缺电问题?
周恩来总理当即果断批示:从长远来看,华东地区缺煤少油,要解决华东地区用电的问题,需要搞核电,同意上海市研发核电站。
其实,这是周总理经过十几年的深思熟虑做出的英明决策。这一决策一直延续、影响、造福到现在。早在1956年1月,周总理在一次会议上就说:“原子能给人类提供了无比强大的动力泉源,给科学的各个部门开辟了革新的远大前途。”这是可考证的国家领导人最早明确为原子能发展“背书”的定调之一。
1970年2月8日(大年初三),当人们还沉浸在节日气氛中,上海市就紧急召开了专门会议,传达了周总理关于建设核电的指示精神,动员和部署上海核电研究和开发工作,并研究了落实措施。这一天,成为中国核电发展的起步之日,中国首座核电站工程也以这天的日期被命名为“728工程”。
核电,是利用原子核内部蕴藏的能量产生电能。一颗原子核,直径只有一根头发丝的一亿分之一,却蕴藏着惊人能量。1千克的铀235裂变以后产生的能量,大致相当于2700吨标准煤充分燃烧释放的热量。核电是战略高科技产业,是大国必争之地。发展核电是和平时期保持和拥有强大核实力的重要途径。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世界各国科学家都把更多注意力转向原子能和平利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美、苏、英、法等国已相继建有核电站。曾一度为军事服务的核能,逐步转变为民用的核电。与传统的火力发电、水力发电相比,核能发电更加安全、经济、高效,可实现大规模、持续稳定供电。1964年10月16日我国成功爆炸了原子弹,1967年6月17日成功爆炸了氢弹,对中国来说,建立核电站具备了一定的基础,当时的经济的发展也使得建立核电站成为势在必行。
随着“728工程”的展开实施,国家二机部(即后来的核工业部、现在的中国核工业总公司)系统、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工程学院核潜艇专业大量科学家、工程师、毕业生从全国各地的科研机构、大专院校秘密派往上海市,组建“728工程处”,开始实施核电站的前期工作。
经过四年的艰苦工作,728工程终于有了初步成果。1974年3月31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在人民大会堂新疆厅举行中央专门委员会(简称中央专委)会议。1962年11月3日,经国家主席刘少奇提议,中共中央主席毛泽东批准成立中央十五人专门委员会。中央专委是在中共中央直接领导下,具有高度权威的行政权力机构。主要任务是加强对原子能工业生产、建设和核武器研究、试验工作的领导。
这是周总理生前带病主持的最后一次关于核工业的中央专门委员会会议。整个会场坐满了来自中央、部委及各相关单位的百余位人员。我国著名核动力专家彭士禄、我国大陆第一座核电站总设计师欧阳予以及缪鸿兴、赵嘉瑞、彭士禄(中国核潜艇第一任总设计师)等专家,拿出大量设计图纸,外加一个有机玻璃制作的压水堆模型,向周恩来、邓小平、叶剑英、李先念、谷牧等中央领导人汇报。
1972年5月,周总理被诊断出了膀胱癌,但是他不顾自己的病情,仍然继续坚持着工作。屋内,周总理与汇报人员谈笑自如,屋外,医护人员和救护车随时待命。这就是当时真实的写照。
汇报会上,周总理身子微微前倾,专心地听着汇报,对每一个关键点都仔细地提出问题,比如,核电站排出来的废物怎么处理。在核电站模型前,他边看边问,足足站了十分钟。与会的科学家们哪里知道,我们的周总理已经身患癌症,身体状况十分恶劣。他们更没有想到的是,周总理还没有等到他们胜利的捷报,就在一年十个月后永远离开了他们。
在这次中央专委会上,周总理亲自审查批准通过了“728工程”的具体设计方案——《上海“七二八”核电工程建设方案》及《“七二八”核电站设计任务书》,并强调指出:“一定要以不污染国土、不危害人民为原则。”“728工程”——我国首个核电站确定兴建于浙江的秦山一期核电站,采用30万千瓦压水堆方案,中央决定划拨6.3亿元专用资金用于核电站的设计建造工作。在上世纪七十年代,这笔经费可以说是难以想象的天价了。按照中央的意见,对728工程来说,掌握核电技术的目的大于发电,且为中国核电建设发展指明了方向。
但由于当时各种众所周知的原因,728工程缺少统一战略方针和政策指导,工程几经浮沉甚至面临下马。直到1981年,728工程才出现了转机。
1981年10月31日,国务院批准国家计委等五委一部《关于请示批准建设30万千瓦核电站的报告》,1982年6月13日,浙江省人民政府、核工业部正式上报《关于请示批准30万千瓦核电站厂址定在浙江省海盐县秦山的报告》。同年11月,国家经委批复同意核电厂址定在浙江海盐县秦山。1982年12月30日,在第五届全国人大第五次会议上,中国政府向全世界宣布建设秦山核电站的决定。
1986年,秦山一期30万千瓦级核电机组正式动工,来自我国西北、西南等基地的核工业大军向秦山集结,开始了中国自主核电探索的首次冲锋。
1991年12月15日,中国自行设计、建造和运营管理的第一座30万千瓦压水堆核电站——秦山核电站并网发电,成为中国核电发展的里程碑。
经过我国核电工业几代人半个世纪艰苦卓绝的奋斗,我国已经成为核电大国。截止2019年底,我国已建成19个核电站,这些核电站主要分布在沿海地区。你知道吗?当万家灯火阑珊时,你家使用的电力也许就是核电站输送而来。
728,不仅是一个秘密工程,更是一种艰苦奋斗、奋发图强的精神。728,造就了我国的核电工业,造福了我们当今的幸福生活。
今天,让我们缅怀周总理,记住728。
位于浙江嘉兴的秦山核电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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